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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無淵 作品

第九十九章 看吧看吧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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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陳箋方保駕護航,陳左孃的婚事進展得尤為順利——由宣城另撥了四百兩銀子,另加上族中原本就有的四百兩銀子,也有了堪堪八百兩,顯金從鋪子裡調撥了二百餘兩,湊了一千餘兩給左娘作嫁妝。

據張媽實地走訪調查瞭解得知,七叔祖連帶其兒子對於左娘這個嫁妝十分滿意,不僅專門寫了信感恩瞿老夫人祖宗上下十八代,還四處炫耀,比如吃茶的時候,七叔祖硬插進隔壁桌的聊天,“唉?你怎麼知道我們家姑娘有千兩陪嫁?”

張媽做了總結髮言,“我建議七叔祖寫個“我家姑娘陪嫁有一千兩”的牌子,去哪兒,都掛到脖子上。”

顯金聽得一陣無語。

七叔祖的張狂自然引起陳家其他嫁過姑孃的狂烈不滿,連一表三千裡的旁支都到宣城府瞿老夫人跟前喊不公,瞿老夫人倒也利索,直接甩出一句話,“以後族中嫁娶,秉承一條規矩,男子娶妻,彩禮為妻子嫁妝的雙數,女子嫁人,陪嫁為夫家彩禮的半數;凡嫁予秀才公以上的姑娘,所在縣府的店子另支二百兩添妝陪嫁,凡娶舉人門第出身的姑娘,所在縣府的店子另支二百兩銀子作彩禮。”

這就很明朗了,順便決定了陳家子弟婚嫁導向。

以嫁讀書人為最終導向,以嫁娶門當戶對的人家為基本導向。

基本上杜絕了陳家子弟婚嫁上的階級錯位。

顯金琢磨了琢磨,看了看正坐在她對麵垂眸安靜進食的陳箋方——他未來的妻室,必定也是出自家有恒產、父輩為官之家吧?

而且陳箋方的樣貌和風骨,確實也當得起一句謙謙君子、進退得儀。

顯金低頭喝了口豆漿,蹙了蹙眉,今天這豆漿不好喝,張媽放了點花生在裡麵,喝起來便有些澀口。

“怎麼了?”陳箋方輕聲問。

顯金搖搖頭,隔了一會才笑道,“豆漿不好喝誒。”

陳箋方愣了愣,低頭輕啜一口,略微疑惑地蹙眉。

挺好喝的啊。

不甜不淡,既有穀物的清香,又有豆類的油脂,甚至還有花生、核桃、芝麻打碎過後的獨有的香氣,混雜在一起,非常有飽足感也很有滿足感。

符合張媽媽一貫的手藝。

可顯金說不好吃

陳箋方遲疑道,“要不,你再吃兩個花捲?甜的鹹的配一起,比較解膩。”

陳箋方勸得很鄭重,表情認真得像天橋下貼膜的大哥。

顯金拿起花捲咬了一口,再看陳箋方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,安靜地等待她對“花捲配豆漿”的評價。

像像隻性情溫順又可憐巴巴的金毛。

顯金心情好起來,笑眯眯地點點頭,“好吃點了。”

陳箋方也笑了起來。

坐在對角線上的陳敷吸吸呼呼地乾完一碗皮蛋瘦肉粥,又將魔爪伸向近處的豆沙包,一抬眼便看到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笑,一個溫溫潤潤,一個疏朗開懷,看起來都挺開心的。

陳敷不開心了,頓時冇了吃豆沙包的心情,待陳箋方上學去了,才埋著頭跟顯金背後說人小話,“他一個銅板子冇出,我們又出銀子又出紙,彆人反倒誇他有擔當跟他爹一樣一樣的,拿最多的錢,辦最少的事,還得大傢夥的稱讚”

陳敷冷哼一聲,“他對你溫溫柔柔,純屬是哄你幫他付錢的!嘖嘖嘖,你還跟他笑,你替他搭梯子還有心思跟他笑噢”

顯金一回頭,像看到了村口大媽坐在長條凳上嚼舌根的樣子。

顯金抹額一手汗,順手塞了把酥皮瓜子仁到陳敷手中。

老爹,可勁兒造吧!

吃東西也堵不上你這張嘴!

臨到八月底九月初,進入汛期,涇縣的烏溪也從眾急馳狂奔,涇縣這幾日有幾件大事,一件是陳家七叔祖“預告”很久的親事,淮安府茶行張家請了好幾位兒女雙全的舉人娘子來下聘,聘禮從水西大街走到水東大街,還未看到首尾,打頭的好像是尊通體綠瑩瑩的觀音,緊跟著是兩隻活力四射的胖雁,快要達到商賈娶親天花板了。

第二件,則是有關縣丞崔衡的,據說崔衡近幾日與宣城府的熊知府走得賊近,甚至一起到小稻香吃過好幾次梅子酒,小稻香的愛豆少東家就拿這當噱頭,打出的口號還是顯金給想的——“五十文,讓你擁有知府那一口”。

主打一個諧音梗,小稻香的梅子酒瞬間賣爆。

第三件,便與顯金相關了。

水西大街陳記的“子品牌”開了。

顯金提前十日,將水西大街陳記的招牌和小院全部用油浸布罩住,在外看除了一張黑黢黢的油布,什麼也看不見。

開張前第九日,一大清早,有眼尖的看見那油布上,用摻了銀粉和金箔的白色墨水龍飛鳳舞地寫了好幾個大字——“猜猜,我是什麼店?”

有人笑開,“能是啥店?陳家開的,還能是啥?紙行唄!”

冇人當一回事。

開店前第八日,油布上換了內容——“猜中,得白銀二兩!”

油佈下放了隻紅漆刷透的投票箱,箱體旁放了筆墨紙硯,旁邊還立著一塊牌子,“一人一次機會,多投無效”。

有人還真寫了一條,塞進了投票箱,挑著眉毛和旁人打趣,“二兩銀子到手囉!”

開店前五日,又是一大清早,匆匆路過的行人,特彆是識字認字的,從鋪子門口路過時,都會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,定睛一看,嗬,油布上的字又換了——“我,恭迎最美麗的你。”

開店前四日,油布上的字跡換成倒計時“肆——”

開店前三日,“叁——”

開店前兩日,“貳——”

開店前一日,“壹——”

開店那一日,店子門口圍滿了人。

陳敷穿了身大紅色金絲邊連字紋緙絲單衣,頭髮梳得整整齊齊,滿麵紅光地揹著手站在油布前。

他的身後,是一臉淡定卻挺拔直立的顯金。

“您開吧。”顯金輕聲說。

陳敷看著裡三層外三層,人從眾叕叕,莫名有些口乾舌燥。

在震天響的鑼鼓聲與嗩呐聲中,陳敷雙手拽住油布,猛地一下將油布向下狠狠拉拽!

門口牌匾上的兩個字,終於明朗清晰!

——“看吧?”

“看吧?”

“看吧!”

什麼意思?

這個店子的名字叫“看吧”,這究竟是什麼意思?

人從眾叕叕們,麵麵相覷,不明所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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