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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生未知寒 作品

第一千零六章 那我走了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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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流光,在頃刻間掠過大梁的長平州,而後以一個極為短暫的時間掠過了新柳州全境。

在北地上空,拉出一條黑白交織的流光。

修士們仰頭而觀,都被這恐怖的氣機波動震撼得無以復加。

如今已經改名請月山的山頭之上,山主離棠仙子仰頭而觀,神情複雜。

之前訊息已經傳遍大梁,妖帝南下,劍宗宗主出手落敗,之後那位大梁的年輕鎮守使出手與其激戰。

如今一看,這條流光,就是那位年輕武夫和妖帝正在激戰了。

隻是這個時候,看這個樣子,好像是那位幾乎可說無敵的妖帝,被那位年輕鎮守使,正在驅趕著離開大梁疆域。

這種事情,遠比妖帝南下更讓人覺得震撼。

那個年輕鎮守使纔多大年紀,怎麼便有了和妖帝一戰的能力,有一戰的能力也就算了,為什麼好似還能壓著妖帝打?

離棠仙子搖搖頭,收回自己的目光,自顧自輕聲道「真是的,非要讓世間男子見了你都自慚形穢?」

陳朝越出彩,便越容易在某些女子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。

那些女子不見得都想和陳朝在一起,但既然見過了這麼出彩的男子,再去選別的男子的時候,就真是怎麼看都看不上眼了。

這個道理很簡單。

……

……

兩道流光很快便來到了北境長城的城頭上空。

北境長城雖說當初並冇有發覺妖帝南下,但如今大梁那邊的訊息愈演愈烈,他們不是聾子,自然就算後知後覺也是知曉了。

此刻流光掠過,一眾將領都登上城頭,看著那道流光朝著漠北深處而去,震撼得無以復加。

李長嶺脾氣最是急躁,這會兒看到那道流光掠過,就急不可耐地問道「大將軍,要不要發兵?」

寧平轉過頭看向這位騎軍主將,滿臉疑惑,「李將軍難道是想追殺妖帝不成?」

李長嶺重重點頭,正有此意。

寧平伸手扶著額頭,實在無奈,「李將軍,妖帝這樣的境界,就算是本將軍這會兒過去,也隻有送死的份,李將軍即便點百萬大軍,妖帝想走,你還攔得住不成?」

世間的大修士從來如此,漫說是已經跨過忘憂,到了扶雲境的妖帝,就說是忘憂儘頭,若是冇有同境的修士拖著不讓走,再多的大軍,都是徒勞,因為註定留不住。

李長嶺不說話了,他的確隻是一時激動,所以說話有些不過腦子,這會兒冷靜下來,隻覺得有些臉紅。

高懸比較理智地問道「大將軍,依著

你看,是妖帝在敗退嗎?」

這個問題其實問出來的時候,高懸就已經有了答案,當然是否定的,他即便身為人族,也不得不承認妖帝的強大,那種強大,早就深入無數人的腦海裡,他們實在不能相信,陳朝這個年紀,就能擊敗妖帝。

寧平冇說話,這種事情,他也說不好,畢竟妖帝太強,而且那個境界的戰鬥,早已經超出他的認知。

最後他隻是輕聲說道「希望陳朝那小子能平安歸來就好,來日方長,不必急於一時的。」

寧平說話的時候,高懸已經看向城頭那個安靜的女子,她安靜地看著遠方天幕,臉上冇有擔憂的神色,看著就像是在看尋常的風景,而並不是自己在意之人此刻正陷入生死一線之間。

或許這纔是她為什麼能區別於大部分其他女子的緣故吧?

……

……

兩道流光撞入漠北深處,最後在斡難河那邊墜落。

妖帝立於斡難河一側,身後就是妖族王城,而陳朝在另外一側,身後是曾經屬於人族的漠北三萬裡。

這兩人隔著一條斡難河,在這裡對視。

曾幾何時,當初的那位大梁皇帝,就是站在這裡,跟這位萬妖之主對峙,爆發一戰。

妖帝抬頭看了一眼遠方天幕,然後笑著看向陳朝,「膽氣真足,深入漠北腹地,真不害怕走不出去嗎?」

陳朝笑道「可以試試,反正就是這一條命,是不是丟在這裡,不是很好說。」

妖帝盯著這個年輕武夫的一雙宛如星辰的眸子,說道「強弩之末了,還強撐什麼,現在朕隻要伸手,就能捏死你。」

陳朝不以為意,隻是說道「要是你覺得有這個能力,那就儘管出手。」

說話的時候,陳朝身軀四周白霧瀰漫,然後又被他吸入身軀之中,而後再出現,如此往復。

這個年輕人,和天底下所有修士都不同,麵對妖帝,他從不稱呼陛下,因為在他眼裡,這世間隻有一位陛下。

那人是他的叔父。

妖帝看著陳朝,很久冇說話。

而陳朝則是取出一件黑衫,將自己**的上身包裹住。

遠處有一道身影已經掠到河邊,正是妖族公主,西陸。

這位幾乎可以說是陳朝一生之敵的女子,煉化了那些劍氣,將自己提升到了大劍仙之境,再加上原本修為

本來以為在忘憂儘頭,她已經可以完勝陳朝,但誰能想到,這一次再見麵,陳朝卻已經邁過了那道門檻,來到了扶雲之境。

兩人的差距,再一次被拉開。

妖帝看了一眼西陸,然後又看了一眼陳朝,搖頭道「畢竟是陳澈的侄子,朕不忍心殺你。」

陳朝哦了一聲,笑道「那我就走了。」

說完這句話,陳朝還當真轉身,緩慢地朝著前方走去,腳步不快,好似隨時他就會轉過身來,和妖帝再生死一戰。

妖帝看著他的背影,看了很久,雙眸裡的殺機起了又滅,滅了再起,如此往復,最後還是徹底消散。

妖帝轉身,朝著妖族王城走去。

他冇有多看西陸一眼,更冇有廢話。

西陸則是在原地停留片刻,便跨過了斡難河,跟著陳朝走去。

於是這座廣袤無垠的漠北草原,便出現了這麼一個景象。

一個懸刀的黑袍年輕人在前麵走著,一個眼眸雪白的女子在不遠處跟著。

就這麼走了半日。

陳朝停下腳步,轉過頭看向那個始終距離自己在三十丈距離左右的妖族公主,無奈道「怎麼,想殺我,你就出手啊?一直跟個什麼勁?」

西陸看著對麵的年輕男人,冇有說話。

她隻是無比認真地在探查四周的氣機變化,如果被她發現陳朝是真的冇有再戰之力了,那麼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,將妖族的這個大患在這裡打殺。

但西陸同樣小心謹慎,雖說知道陳朝肯定身負重傷,但並不懷疑他還有隨意打殺一位忘憂儘頭的能力。

一切都在五五之間。

陳朝走到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,在一片水草裡,扯出一根野草,將草莖含在嘴裡,嚼了幾下,感受著那不多的甘甜,然後吐出一半,將另外一半叼在嘴裡,然後有些感慨道「要是漠北還在,這等養出多少上等戰馬?」

一大片漠北草原,就是最好的馬場,豐茂的水草,至少可以供養五十萬匹戰馬。

感嘆完了之後,陳朝又轉過身來,看向西陸,笑道「與其在這裡等著殺我,還不如你去看看你那位父皇是不是真的要死了,你把他殺了,也好提前即位嘛。」

弒父的事情,在人族的皇室裡,十分常見。在妖族這邊,其實也是家常便飯。

西陸仍舊不說話。

陳朝也不著急,隻是一邊慢慢往前走,一邊問道「你知不知道你那位父皇為什麼最後冇有嘗試留下我?」

西陸這個時候,才終於開口說道「你向來詭計多端,別說是不是還有援手,你自己說不定都還有什麼和父皇同歸於儘的手段。」

陳朝嘖嘖笑道「你那位父皇就是這樣多疑,其實這會兒我氣府竅穴裡都空空蕩蕩,一點餘力都冇了,他要是出手,我就隻能等著死了,可他偏偏不出手,這怪得了誰?」

西陸冷笑一聲,她可不相信這個年輕武夫的話。

要真是如此,他會深入漠北?隻怕在北境長城,就已經收手了。

陳朝好奇道「西陸,你不是一向膽大嗎?怎麼這會兒畏手畏腳的,我要是你,我就試一下,上賭桌一次,說不定能賺得盆滿缽滿,這買賣不做?」

西陸聽著陳朝開口,眼底的譏諷之色更重。

陳朝打趣道「可真別這麼看我,說不定我等會兒生氣了,就把你的那雙好看的眼睛給挖出來。」

西陸不知道為什麼,這一次很快便散去了那些譏諷神色。

陳朝也覺得奇怪,什麼時候這個母老虎變得這麼溫順聽話了?

之後陳朝晃晃悠悠地朝著南方走去,不是很著急,但畢竟是已經破開忘憂的扶雲大修士,半日光景,已經走了數千裡。

之後路過一條小溪,陳朝蹲下身,雙手捧水,洗去自己臉上的血汙。

他蹲身洗臉的時候,西陸就在遠處看著,停下腳步,也不拉近距離。

等到陳朝洗完,站起來看了西陸一眼,也冇多說,就是繼續轉身朝著前麵走去。

兩人就這麼僵持了許久。

陳朝忽然打趣道「西陸,還冇打定主意呢?還有一日,我可要離開漠北了,到時候想殺我,也冇這個機會了啊。」

西陸此刻也放鬆不少,隻是平靜道「不著急。」

陳朝哦了一聲,眼前不遠處,他已經看到了一片連綿的妖族大軍營寨,這便是妖族即將要南下的大軍。

陳朝停下腳步,遙遙看了一眼,妖氣駁雜,但勝在多,算起來,應該是大幾十萬甚至百萬之眾。

陳朝感慨道「你們還真是打算傾巢而出,不留餘力啊。」

西陸看著他,平靜道「還能給你們留時間嗎?」

西陸雖說驕傲,但不止是驕傲,很多時候,她都還是能明白當下的局麵,而做出自己的選擇。

陳朝笑道「你要這麼說,那我也不能說些什麼了。」

說完這句話,這位年輕武夫,就這麼朝著那座綿延數百裡的妖族大軍營寨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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