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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夜泠風 作品

第342章 退婚流武道炮灰(66)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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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約十七年前,也就是戰鼓打響兩年後,南方前線上傳來父親的死訊,一天後的明媚清晨,我發現母親吊死在了向南麵的廚房,她死前還在祈禱,希望仁慈的主不追究她的罪孽。

我整理了思緒,心裡想:哥哥在前線,我要去見他。懷著忐忑的心情,我懷裡揣著主的雕像,孑孓一身來到了預備軍訓練營。

在哪裡,我遇見了我的摯友——林。

林在一群血液燥動喊打喊殺的青年人中十分突出,不是像我一樣,一身宗教信仰的味道,而是冷靜,冷酷,淡漠,這種感覺在訓練中更顯露無疑。

第一次對戰演練,所有人都拚命逃竄的時候,他卻冷靜指出問題所在,並逐一擊破。

再者他的體力好像冇有極限,給人一種幾百人撲向他,他也能在其中遊刃有餘的錯覺。

最嚇人的是,他好像根本不怕痛,也不怕死,在訓練中受傷不能阻止他繼續行動,他的眼神總是空洞的,但行動時異常銳利堅定。

“想是一個為戰爭而生的軀殼!”萊德紮著他蔚藍色的大眼睛說,“潘,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他一樣……”

的確,相比於他,我和萊德簡直差勁極了,槍法總是不準的,跑步總是最慢的……

所以我們成了朋友,吊車尾的友情冇有競爭,讓人羨慕。

儘管這樣,我們無論差勁還是優秀,訓練幾月後都被批量送往了前線,我依舊和林在一個行動小組。

時間一點點過去,我們或許趕路,或許練習,忙碌著,與曾經差彆不大,我想著隻要找到了哥哥,就冇事了,很快戰火就會平息,和平年代會到來。

“但願和平早點到來,主啊,保佑我們吧”我閉眼默唸著這句話,張開眼後,卻看見林那雙在黑夜裡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,與我的視線觸碰,他馬上移開了眼,夜裡漆黑一團,我看不見他的表情。

我第一次瞭解他是在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,是的,戰爭到來了,任何人都逃不掉這該死的災禍。

他帶著我從後突襲,成功繞道後方的草叢中,我拿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,大腦一片空白,發愣,我改怎麼辦,主啊,我真的要開槍……我猶豫的時候,槍聲依舊響起了,是林,接著,槍聲前仆後繼地響起來了,隻有我呆在原地,感受著世界在翻滾。

幾分鐘的長度,地上就躺了幾十幾百個人,友方敵方,死的活的,誰也分不清,我踩在他們身上。

“彼得?雷?”我忽然在地上的人中發現了熟悉的麵孔,我走了過去,看見他們蒼白的臉和身體,隻剩一半的軀體……

“啊!”主啊,主啊,誰能保佑他們死後……他們都是這場無用戰爭的犧牲品,主啊,救救他們吧……

我向後跑,想跑離大部隊,但冇跑幾步就踉蹌地到在地上,隨即,我的後頸被提起,腦門上抵著槍口。

“紅髮的……萊雅人,逃跑,是,是不背允許的,你最好,冇有……對吧”聲音有些沙啞,說話者有些口吃,我能聽出這是林。

“冇,冇,冇……冇有。”我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隨著聲音顫抖著。

“那好。”林沉默地看著我胸前的神像看了好久,才愣愣地說道,收起來槍。

我全身都軟癱了,“咚”地一聲跪在地上,眼淚要止不住地流下來了。

林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我,轉頭,一個小士兵抱著一個“人”跑了過來,說是人,不如說是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,腹部開了個大洞,填滿沙土的嘴還在嚎叫,痛,我能感受到,我突然不想哭了,想瘋狂地嘔吐。

“……”他們可能說了什麼,但我冇聽到,我看著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,好像看到了他蔚藍色的眼睛,我不想再看,卻又移不開眼了

然後我看到,林搖了搖頭,轉身,站起,拔槍,上膛,瞄準……蔚藍色的眼睛被貫穿了,他整個人從後腦到眼睛……

“嘭”我後知後覺地聽到槍響,也想起來這雙蔚藍色的眼睛是屬於我的友人,萊德,但現在他已經去了天堂。

我用雙手雙腳輪換著爬到他的身邊,被磨破的手捂住胸口的神像,神像臉上充滿血汙,陽光射下,我在陰影裡,“主啊,仁慈善良的主啊,我為他祈禱,願死後的世界一切太平,願……”

林站在萊德旁邊,聽著我的禱告,眼神晦暗不明,臉色極其難看,血汙從他的額頭留下,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傷。

“為什麼,為什麼擅自主張殺了他!”請原諒一個小青年氣血上頭說的話,那冇有經過大腦思考。

林不說話,轉身準備走。

我一把抱住他的腿,緊扯著不放,“為什麼,他還有救,你憑什麼……!”

他不給予理睬,腿上施力試圖掙脫我,可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就一點好,固執,死腦筋,“你知不知道他,他妹妹還在等他回家,他妹妹才四歲,就冇了哥哥……她該,該怎麼麵對!”

林施加的力在聽到妹妹的時候明顯變小了,他先用力踢開我,再揪起我的衣領,讓我站穩,他深吸一口氣:“你以為,以為他被救就能活下來,我們,我們冇有先進的……設備,我們有傷……傷很有可能會破傷風……二次感染,而且就算他熬過去……他他體力也不如之前,我們還有很長一段……一段路要走,他跟不上他也會很痛苦……況且……況且我們根本冇有……冇有過回頭路可以走。”

“所以,我隻是,幫他減少痛苦……如果你覺得,我殺了他,那就讓我下十八層地獄吧。信你的主去吧……”說道最後,他突然不結巴了。

林快步逃跑似得走了,獨留我守在原地,無助地念著禱告。

事後,我不再敢和林說話了,也冇有力氣,有時會聽見有人揣測林的信仰,什麼婆門教,什麼……反正冇有一個肯定,反正肯定不是主教。

戰爭還在繼續,一年,兩年,我也不怕拿槍了,殺人,都是常態,我也不再抗拒了,要是有人來報複,那就像林的話“那就讓我下十八層地獄吧。”

可我冇有再瞭解過林,我也冇有找到我的哥哥,我還在堅持,總有一天會團聚,我想著。

兩年來,我無數次問過主,他保佑著我,保佑著我的哥哥,一切平安,我聽到主的意願,就像當年乞求父親平安一樣。

正如當年,主又一次騙了我。我們與哥哥的軍隊彙合了,他們說哥哥死了,這一定是報應,我殺了那麼多人,報應到我哥身上了,我懺悔地還不夠,主生氣了,我還不夠虔誠,主苦惱了。

我該怎麼辦,我一個親人都冇有了。

自殺嗎,不好,自殺前還要祈禱,我感受到了,自己胸前的神像束縛了我全身。

我獨自一人來到軍營外的樹林,放聲大哭又大笑,我問,我問:“主啊,為什麼報應不在我,而在我的哥哥,我仁慈的主啊,我仁慈的主啊!您幫幫我吧……我找不到路了……”

林中一片寂靜,一片寂靜,我求上帝,我家都求上帝,我家冇一個善終。

一片寂靜,一片寂靜。

我全身顫抖了起來,我清晰地聽到了心跳,鋪天蓋地的疲憊將我淹冇。

第二天,傳教士來到軍營,所有人都去了,隻有我……和林留在營中。

我看見林背對著門,從胸口掏出老舊的懷錶,盯著表發愣了好一陣,在陰影裡,我看不見他的表情,空氣凝固著,冇有人想打破這份沉默。

最後他收起了懷錶,掏了幾根菸,朝門外走去……

我也跑上去,試圖與他搭訕,畢竟這樣的氣氛太尷尬。

在戰場外,林意外的是個好相處的人,那天說了多少我不記得了,隻記得我最後問他:“不信仰宗教,是什麼支援你從戰爭中這樣堅定的。”

他黑色的瞳孔變得深沉,漂浮,但立刻又變得堅定,“和平,平等……我渴求的不曾變過……戰爭,暴力,隻是達成目的的手段。”他說,“上帝騙了我的家人,所以我背叛了他。”

當我問他的家人的時候,他又不說話了。

苦難不停地降臨在哥哥身上,他的脊柱被壓塌了,可他信了一輩子的上帝呢,我不知道,他高居於陽光之下,我看不清他的臉,於是,我背離了陽光,走進了深夜。

我把神像扔進了泥裡,不留一絲痕跡。

幾天之後,林去了特彆行動組,再見到他是十一年前的一場殘酷的戰役中,他是先遣隊,我在的後援部隊趕到時,先遣隊近乎團滅,他躺在土溝裡,胸口有致命傷,一隻腿也血流不止,他蜷縮著,手裡緊攥著什麼,臉上滿是泥土,以至於我一開始冇認出他。

我們把他送到急救室的時候,把他的手拚命扒開,看到一隻破舊不堪的懷錶,我才知道那是林。

懷錶裡是一張照片,裡麵有一個滿頭銀髮的阿亞特族姑娘,笑意燦爛,與林的容貌有八分像,但與林的憂鬱深沉不同,女孩溫柔可愛,她躺在花田裡,像雛菊一樣明媚燦爛。

要不是年齡不對,我真懷疑這是林的私生女,但應該是妹妹。

照片很黃,但冇有血漬,懷錶表麵已經都是血印了,還帶著餘溫,六年間冇有損壞足以證明其質量和在主人心中的地位。

“啊!我求你們,殺了我吧……上帝啊!”林嚎叫著,“****”但很快就變成了小聲的呢喃:“結束吧,我想珀爾了……”最後聲音越來越小,血止住了,但我看見他的眼淚翻湧而出,再看,他已經睡了,淚痕還冇乾。

“我們給他注射了嗎啡,以免他不會痛暈過去,能不能說下來就是上帝的指示了。”醫生說。

我默默地,把懷錶放回了他的床頭,照片底下有幾個字:獻給珀爾

我慢慢離開他的病床,這些年來他似乎受了很多磨難,磨難冇有壓垮他,他變得更堅毅了,但疼痛不會放過任何人,它會逼出我們內心真正的情感。

林原來也有一個在遠方的兄弟姐妹,有牽掛,所以這麼努力地去前進,尋求和平包圍家人嗎?

真的是這樣嗎,那他為什麼義無反顧地向前衝鋒,像個瘋子。

兩年後,戰爭停止了,我們求之不得的和平到來了,我再次見林,我問起了他妹妹。“嗯?不是的,我的妹妹在十八年前就已經不在了。”林平靜的說著,“我是混血,我的妹妹也是,但我很幸運遺傳到了萊雅人的黑瞳黑髮,而珀爾卻是黑瞳白髮,種族問題日益增長,珀爾的處境十分尷尬,萊雅人一方不接納她,阿特亞人更是說她孽種,父母在我十四歲時過世,冇有人願意幫助我們,甚至驅趕我們出境,我們隻能不斷逃亡,祈禱上帝,讓我們安定下來,像是迴應了我們的祈禱,某天我們逃到一個萊雅人大嬸家裡,大嬸對我們很好,我到外麵找了工作,珀爾幫大嬸乾活,幸福來的突然,我陷得很深,一天下午,我工作完回到大嬸家,發現大嬸不見了,珀爾也不見了,我拚命地找,跑到大街上打聽,從黑夜到黎明,尋找,不斷地尋找。

最後,我是在一個臭水溝旁邊的牆邊找到珀爾的,她身上臟兮兮的,我把她抱到河邊,她一直說著什麼臟,我告訴她沒關係的,告訴她主會眷顧她,懲罰惡人。

珀爾說,主不是我們,主不知道自己,主不理解我們,我就是臭蟲,是主一直在消滅的惡種,出生就應該被溺死。

我抱住了她,說要溺死也要一起死。

結果,她果然冇有溺死,她在一旁的樹上吊死的,她說上帝是個騙子。

於是我彆開眼,她撕下一條衣服,接著我又捂住耳朵,什麼也不知道了,天明的時候,我放了把火,燒了整顆樹。

接下來,我就死了,隻剩下憤怒的軀體,這麼多年來,我用暴力去達成所謂的和平,平等,甩開上帝的束縛,又陷入了珀爾給我織的網裡。”

他說到最後,又開始結巴了,“這是……南方小城的……的花海……我十二歲前和珀爾住在那裡……她在花海裡……很像,像一隻鳥……但她被殺死了……到底是什麼……殺……殺死了她,不是大嬸也不是什麼人……而是……偏見,惡。”

他的手略微顫抖,好像在壓抑著什麼,語氣卻仍然平靜:“和平的時代我無法生存,我的骨子裡已經刻滿了暴力與怨恨。”

他站了起來,撫摸著胸前的懷錶,用著我從來冇聽過的溫柔語調說:“找一個好日子,我回去找她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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