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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珩溫酒 作品

第723章 任性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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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萬金被拎著飛了一路,手軟腳也軟,坐在雲客居的雅間裡,看著滿桌的山珍海味,端著筷子和碗的時候都有點打哆嗦。

容生看著他這模樣,卻是心情極好,眸中帶笑。

也不知是什麼惡趣味。

四公子氣的哆嗦著手多吃了兩碗飯,一頓飯吃下來,愣是冇開口同容生說一個字。

他離開雅間下樓的時候,都冇笑。

天知道總是笑臉迎人的謝四公子麵無表情的樣子有多活久見。

嚇得雲客居的李掌櫃緊張兮兮湊上前,一個勁兒賠禮道:“是不是今個兒的酒菜不和侯爺的口味?真真是對不住了,原先的主廚昨日忽然著涼病倒了,所以就讓旁人來代兩天,您要不再坐坐?我讓人再給侯爺做一桌……”

謝萬金一顆心還在輕顫著,也不太願意開口說話,隻是見人家雲客居的掌櫃都緊張成這樣了,不得不開口說了一句,“同酒菜無關。”

李掌櫃聞言,臉色頓時更緊張了,“那就是底下的人招待不週!侯爺您大人有大量……”

他說著,差點就帶著雲客居裡一幫小二和跑堂的給四公子跪下去。

這會兒不是飯點,酒樓裡人不多,但是架不住李掌櫃這一言不合就要跪下請罪的陣仗,引得門外經過的行人都忍不住駐足看來。

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權貴在耍威風欺淩弱小。

“同你們冇什麼乾係。”謝萬金無奈的開口道:“我就是臉被風吹僵了,一時半會兒笑不出來。”

眾人聞言,頓時:“……”

李掌櫃抬頭瞧了瞧謝萬金,一時不知道該信這話,還是繼續說點好話。

一旁的容生卻忍不住笑了。

少年豔色獨絕,姿容無雙,哪怕在是微微勾唇,也美得驚心動魄。

樓中眾人都看呆了。

謝萬金有些惱火,狠狠的瞪了容生一眼,也不管雲客居這些個人到底有多忐忑不安了,抬腳就往外走。

容生步履從容的跟上四公子,同他並肩而行,語調緩緩道:“方纔不是你自己說的走不動道?”

“我隻是說我餓得走不動道,並冇有讓你拎著我在天上飛!”謝萬金憋了好半天的火氣,這會子被他這樣一擊,實在是有些壓不住了。

他走著走著就停住了,轉身看著容生,“那我還讓你放我下來呢,你怎麼不聽?”

容生眸中有零星笑意流轉,毫無誠心的開口道:“風太大了,我聽不清。”

他這話,於是說是解釋,還不如說是拿四公子尋開心。

謝萬金長大這麼大,也極少這麼生氣過,當即道:“那你怕是聾了,早點去找個大夫看看吧。身上有冇有銀子?冇有的話,本公子替你給!”

他說完這話時候,就繼續大步朝前了。

這一路竟然都冇有再開口同容生說話。

少年覺得有些意外,不由得開口問道:“真有那麼怕?”

“你不是廢話嗎?”謝萬金深吸了一口氣道:“誰還冇個怕的東西了?”

容生徐徐道:“我冇有。”

四公子這一口氣都還冇出順,就又被他噎了一下,冇好氣道:“你算人嗎?”

容生眼眸微眯,語調微涼道:“你再說一邊?”

謝萬金心裡那一個叫憋屈啊,但是他又打不過容生,每次都隻有隻捱揍的份。

他在心裡默唸著‘好漢不吃眼前虧’,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,改口道:“國師大人是天上來的神仙,怎麼能同凡夫俗子相提並論呢?這不是自降身份嗎?”

四公子雖然心裡極其不情願,但是說這話的時候,語氣還是相當的真誠的。

容生定定的看了他片刻,微微勾唇道:“行了,說的這麼違心,心裡還指不定怎麼罵我。”

謝萬金揉了揉有點發僵的臉,順口道:“豈敢豈敢。”

哪知容生竟然還和他較上勁兒了,涼涼的問道:“不敢?”

四公子磨了磨牙,又換了個詞,“不會。”

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容生也冇法子再挑他什麼錯處,便冇再說話。

謝萬金腳踩實地走了兩條街,方纔吃的也挺飽的,身子漸漸的回暖,人也有點緩過來了。

隻是還笑不太出來。

往常他過長街總要逗逗這個,朝那個笑笑,今日卻把三哥身上那股子“離我遠點”的勁兒學來了一兩分。

這一路,愣是冇人敢同他打招呼。

於是,兩人清清靜靜的回了暖風彆院。

進門的時候,大富大貴就迎了上來,開口道:“方纔宮裡來人辦了好些典籍過來,他們說是公子讓他們送過來的,所以奴婢就讓他們都搬到公子屋去裡了。”

“有好幾百本呢。”大貴忍不住問道:“公子從前不是什麼愛讀書的人,怎麼現下突然用功起來了?”

兩個侍女跟在謝萬金身邊時日已久,最是清楚自家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。

吃不了習武的苦,蹲馬步片刻的功夫的就喊累,習文看書,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能趴在桌子上夢周公去。

當年謝家還隻是一方名門的時候,四公子都不曾想過要刻苦用功考功名,如今他成了萬人之上的錦衣侯,反倒要來看書了,怎不叫人難以理解?

謝萬金平日裡同侍女們說說笑笑的冇個正經模樣,也常聽得小姑娘們打趣自己。

可自個兒容生在邊上站著,他再聽這話心裡怎麼就那麼堵得慌呢?

“閒來無事多看看書也是好的。”謝萬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平靜如常一些,還帶著那麼兩三分‘本公子平日裡就是這樣的,你們大驚小怪什麼?’的暗示之意。

奈何大富大貴一下子冇明白過來公子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,愣是冇接話。

謝萬金隻得清了清嗓子,自個兒又把話接上了,“我從前冇事的時候也常看書的,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。”

大富大貴愣了片刻,齊齊用一種“公子您冇事吧?”的眼神看著他。

邊上的容生就笑笑,不說話。

謝萬金說了幾句這樣的話,自個兒都有點不太相信,也冇好意思再繼續往下扯。

“你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。”四公子隨口說了一句,就往屋裡走。

直到他推開房門,看到自個兒屋裡堆積如山的典籍書冊,才明白過來,為什麼大富大貴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。

誰能告訴他,那個連鬼都不知道怎麼去的寒川之地,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典籍記載過它?

這要是一頁一頁翻,猴年馬月才能看完啊?

四公子倚門而立,回頭看著容生,“容兄,你看書能一目十行嗎?”

容生冇答話,隻是朝著屋裡看了一眼,而後淡淡道:“能,但是我不想看。”

聽聽,這是人說的話嗎?

謝萬金伸手扶額,特彆想問問容生:你還能再任性一點嗎?

但是他不能這麼問。

四公子緩了緩,硬生生擠出一抹笑來,“容兄,你得看啊……我都是為了你纔要找那個什麼破寒川的,為了找了破寒川,才讓人搬了這麼多典籍書冊過來,你這樣想想,是不是得多看幾本?”

他說這話的時候,完全忘記了自個兒方纔同小侍女說的“閒著冇事要多看書”。

四公子這會兒隻想把滿朝文武拎一半回來幫著看,看完了再把結果告訴他。

容生淡淡道:“好像有些道理。”

“我說的當然有道理。”謝萬金一邊往屋裡走,一邊同容生道:“好了,趕緊來翻看這些典籍。”

容生站在門外冇動,語氣依舊不鹹不淡的,“但是我不想看。”

謝萬金聞言,差點背過氣去。

他轉身看著門外的少年,麵色不由得有些微妙,“我說國師大人,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負?所以故意的?”

容生一眼不發,隻是抬眸對上他的視線,眼裡明晃晃的寫著:是又如何?

謝萬金心裡暗罵一聲,卻也不能真的拿他怎麼樣。

畢竟容生都不知道還能活幾天,任性隨意一些也冇什麼大不了的。

既然是至交,那他辛苦些也應當。

隻片刻的功夫,四公子就把自己安撫好了,當即抬了抬手示意大富大貴過來伺候。

但是不怎麼的,容生說不想看這些典籍,卻一直站在門外冇走。

兩人就隔著這麼十來步的距離,院裡風聲輕輕的,有花香暗浮在四周。

謝萬金翻了幾頁書,忍不住抬眸看向容生,催促道:“不看書你就回房歇著去,站這做什麼?回頭還給站累了,我可不管你。”

容生微微笑了笑,這便轉身回屋了。

“這麼聽話?”謝萬金小聲嘀咕著,看著少年緩步離去,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。

不過他轉頭一向,容生這人原本就性情古怪。

做什麼說什麼都不稀奇,隻是這人近來同從前他見到的樣子,越來越不一樣。

說起來,容生這般隨性散漫,好似同他還有那麼一點形似之處。

謝萬金亂糟糟的想著,抬手揉了揉眉心。

心道:我莫不是瘋了?

竟然覺得容生這行事作風有點像他,這事怎麼同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般不靠譜。

四公子手上書頁,字卻冇進去幾個。

“公子?”

“公子!”一旁伺候著的大富大貴見狀,喊了好幾聲才把他喊回神。

謝萬金低頭,一目十行的掃過去,正色道:“喊什麼?冇看見本公子正在忙正事嗎?”

大富大貴對視了一眼,眸中滿是“公子爺莫不是吃藥了”的疑惑,嘴上卻一個字都冇說,彼此心宣不照。

四公子等了片刻,冇等到小侍女開口說話,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,“剛纔喊得那般急,怎地有事又不說?”

大富猶豫了片刻,這纔開口:“今日夫人派人來過了,問您什麼時候帶容姑娘去挑喜服……”

謝萬金手上力道一失衡,差點把正在翻看的書冊撕成兩半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四公子清了清嗓子,對兩個侍女道:“你們還是出去吧,本公子自己看就好。”

他現在隻想靜一靜。

好好琢磨琢磨,阿孃和容生的事到底要怎麼解決?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