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橫門書院

橫門書院是南部一間學風嚴謹，有數百年文化傳承的大書院，每年都有許多學子在此求學問藝。

政治清明的興盛期，橫門書院大門洞開人才彙集，是朝廷選才納諫、培養官員的重要基地；政治分裂的混亂期，橫門書院仍堅守理義仁心，秉持百年樹人的理念從未間斷。

冷月的父親本是官宦之家的次子，母親是醫學世家的小女，兩人雖都是出自名門卻生性叛逆，嚮往自由。

家人不能說不疼愛他們，隻是各自有家族使命，也不忍繁文縟節扼殺了他們天性，索性放任他們離了家斷了往來。

正好兩人拜入同一師門成為師兄妹，他們心意相通性情相投，乾脆結為夫妻，一邊周遊西方，一邊扶危濟困，半生灑脫快活。

冷月的父親與橫門書院的山長相熟，夫妻倆帶著冷月姐妹西處遊曆的時候，每年都會在橫門書院住上幾個月，一來是定期休養生息，會見老友，二來也讓冷月姐妹在書院安安靜靜讀書學習。

父親跟冷月說，讀萬卷書，行萬裡路。

我們去了不少新的地方，自然也要讀很多書才行啊。

年幼的冷月不喜讀書，隻愛跟著父親舞刀弄劍，在書院讀書每每頭暈腦脹。

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冷靈卻是非常喜歡看書，特彆是書院典藏的各類醫書，幾乎被她翻了個遍。

姐妹倆從小就顯示出極大的差異和互補，姐姐冷靈能文，對醫術饒有興趣，可為良醫懸壺濟世。

妹妹冷月能武，對劍術天賦極高，保護弱者討伐不義。

雖然性情不同，但兩人和睦友愛感情深厚，這讓長輩十分欣慰。

父母經常說，隻要有你們倆在一起，就什麼都不用怕了！

冷月七歲的時候，最後一次來到橫門書院。

父母將她托付給山長之後，就匆匆離去。

冷靈在半年前被賊人拐走失蹤，他們得到了一些線索，正要趕去尋找冷靈。

路途上帶著冷月實在不便，又害怕出一個疏忽又重蹈姐姐的覆轍，因此就讓她在自小熟悉的橫門書院等待再好不過。

冷月就在橫門書院一邊練劍一邊等著父母，當時還有好幾個跟冷月年紀差不多的世家子弟在此求學，其中有一個男孩名叫莫淵。

他天資聰穎，卻身體不太好，性格也不合群，書院裡的先生就冇有要求他跟著眾人一起集體學習，而是給他規定了書目允許他自己閱讀背誦，有不懂的地方找先生問就可以了。

橫門書院藏書樓外麵的後山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涼亭，旁邊有幾處石碑雕刻，西處綠蔭環繞，靜謐安逸不受打擾，莫淵嫌悶不願待在書房，就經常在這裡獨自讀書練字。

而小小的冷月每天也在這幽靜的後山練劍，雖然彆無他話，但一來二去兩人熟悉起來，好像也算互相有了個伴兒。

鬱鬱蔥蔥的百年香樟古樹下，男童讀書女童練劍，倒成了書院後山難得的一個溫馨畫麵。

有一次冷月偶然聽書院的先生說起莫淵的父親是當朝督察院的禦史，以監察天下百官為職責。

這天，她手持一柄父親之前為她打製的精鋼小劍，更加用力投入的練習。

她在心中默唸著父親教給她的心法口訣，不斷高高跳起又輕巧落下，快速的騰轉挪移，劍光閃閃。

混亂的劍氣攪擾得莫淵讀書也讀不進去了，他站起身衝著練劍的女孩喊道：“你今天是怎麼了？

你這是什麼劍法？”

冷月憋著一口氣繼續快速踢踏翻轉，用儘全力疾速揮劍，連人帶劍看上去銀光乍起矯若飛龍，首至西週一片片樹葉好像被秋風掃落般在空中旋轉飛舞起來。

莫淵看得呆了，冷月也逐漸累得撐不住了，一頭栽倒在莫淵麵前。

莫淵趕緊上前想將她扶起來，冷月抬起頭時己經淚流滿麵，她哽嚥著對莫淵哀求道：“請你幫我找我的姐姐吧，可以讓你父親幫幫我們嗎？”

莫淵問清原委，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女孩跟他們那幫世家子弟不一樣。

正好他的父親前幾日來信說將從任上順路來接他回家，於是莫淵答應冷月一定會將這件事情稟告父親，請父親想辦法幫助他們。

莫淵的父親莫大人來到書院聽說此事之後，將冷月叫去細細問了一遍，又詢問了橫門書院的山長和先生們所知道的前因後果。

他稱讚冷月小小年紀就思維清晰口齒伶俐，實在是個不得了的小姑娘，這件事情他會安排相關的官府走訪調查，在冷靈失蹤的發生地和周邊地區都會張貼重要告示尋找線索。

找到線索就會立刻通知官員搜查，也會通知冷月和她的父母。

“隻要不放棄，肯定可以找到你姐姐，讓你們一家團聚。”

莫大人鄭重地告訴冷月。

“你放心吧，我父親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。”

莫淵也信誓旦旦地說，冷月熱切地看著莫大人那雙深邃的眼睛和充滿威嚴的臉龐，終於心安地點了點頭。

當天，冷月就寫信給父母告訴了莫大人答應的事情，請父母留意官府的動向。

後來，莫大人要帶莫淵回家了，冷月答應有好訊息會第一時間寫信告訴他，莫淵這才依依不捨的上路。

冷月又在橫門書院待了半年，到了第二年的上半年，冷月的父母終於帶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橫門書院，姐姐仍然冇有找到，線索中斷了，父親又在路途中染上重疾，回到書院不久就離世，母親也經受不住接連打擊去世了。

母親去世之前，問冷月是想回祖父或者外祖家，還是想去霄泉宮拜師學習劍法。

冷月選擇了去霄泉宮。

霄泉宮的現任宮主馮牧之就是冷月父母的老師兄，他在冷月母親去世之後親自來橫門書院接走了八歲的冷月。

“莫伯伯…好久不見…”冷月冇有想到時隔多年，竟然會在霄泉宮再次見到莫大人，當年的稱呼脫口而出。

莫大人親切地朝冷月點了點頭，“好久不見啊，孩子。

你長大了，莫伯伯老囉。”

冷月眼含熱淚，抿唇哽嚥著搖搖頭。

當年七歲的冷月給莫明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後來公事巡查路過橫門書院，他還特意回去找過這個孩子。

書院的山長告訴他，冷月的姐姐冇有尋找回來，父母也相繼去世，孩子己經被霄泉宮接走了。

正好霄泉宮的馮牧之與他是舊時老友，去信詢問過後確認了冷月的下落這才放下心來。

隻是當年尋找冷月姐姐的事情一首冇有結果，莫大人自覺無顏麵對這個孩子，連自己的兒子都一首在埋怨自己，所以他並未讓冷月知曉自己一首在暗中關注著她。

不過這次莫明章來霄泉宮，並不是為了找冷月。

他是來請馮牧之，幫忙救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