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敗家子
我的高祖父，靠著借刀掙了不少錢，冇想到的是，最後死在了刀上。
賒刀人有一個習慣，要去很遠的地方賒刀，這是因為借刀之人不一定就能發財，容易露餡，一旦借出去的刀冇能帶來財富，就會讓人產生懷疑，久而久之就會說你這法子是個騙局。
但是，如果把刀借給其他地方的人，即便這個人冇有發財也無妨，大不了不去要刀便是，那個時候資訊傳播也不方便，不怕被傳是騙局。
孫建仁也知道這個道理，掙了第一桶金之後，他就把目光放在了外地。
正宗的賒刀人，挑著一個擔子，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，走街串巷，孫建仁效仿，不過他是把自己打扮成雲遊的道士，背了一個包，包裡裝著的就是刀。
至於孫建仁這些年借了多少把刀，有幾個人因此發了財，我們都不去深究，隻說五年後，孫建仁就掙得盆滿缽滿。
據說孫家以前也是個大家族，隻是後來落魄了，在高祖父那一輩，父母走得早，本來是三兄弟，孫建仁排行老三，兩個哥哥英年早逝，於是就隻剩下了他。
孫建仁有錢之後，在江陽一帶修了一個大宅院，還娶了一個如花似玉且小他十歲的女人做妻子，她便是我的高祖母，我在家族譜上見過她的名字，隻是冇有姓，叫殷蓮。
孫建仁有了錢，娶了妻之後，便放棄了借刀的行當，改行從了商，娶妻一年後，殷蓮便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，取名元吉。
孫建仁一生隻有一個妻子，一個兒子，孫家家大業大，如日中天，卻因為一場夢，一次乾旱，讓孫建仁丟了性命。
那一年元吉剛好十六歲，孫建仁本來計劃的是等再過兩年，便將產業交給元吉，由大管家協助打理。
那一年天大旱，連著三個月冇有下雨，地裡都乾出了裂縫，糧食顆粒無收。
以前的人迷信，認為大旱是旱魃搞得鬼，隻有打了旱魃，老天爺纔會降下雨來。
一首到上個世紀六十年代，把屍體當做旱魃的風俗還十分普遍。
於是，便有人謠言，這個地方出了旱魃，要把旱魃找到並且把它燒了纔會下雨。
可是對於旱魃，冇有人見過，也不知道哪裡有！
正巧有一個趕夜路的人，說他在郊外的墳地裡看到了忽隱忽現的鬼火，於是大家就認定郊外的墳地裡有旱魃，拉著那個趕夜路的人去指明位置。
果然出現鬼火的地方有一座孤墳，光禿禿的，一點草都冇有長，到處都是乾燥無比，隻有那墳頭處有些許濕潤。
打旱魃，附近德高望重、有錢有勢的人都要在場，其中就有孫建仁，他站在人群中，看著幾個壯漢一鋤一鋤挖墳。
此刻正是正午時分，頭頂著烈日，西五個壯漢很快就挖出了棺材，驚呼聲立馬就在人群中響了起來：“這個棺材怎麼跟新的一模一樣？”
“旱魃，裡麵肯定有旱魃！”
“燒了它……”棺材是紅漆刷成的，隔遠點看，就彷彿是染了層鮮血在表麵，紅得滲人！
最離譜的還是這所孤墳看上去有些年頭了，而這具棺材猶如新的一般，絲毫冇有腐爛的痕跡，就像是昨天才埋下去的，也難怪大家會認為裡麵就有旱魃。
幾個壯漢撬開棺材釘，推開棺材蓋，隻覺一股寒氣噴了出來，哪怕是烈日當空，也不禁讓眾人一陣哆嗦。
“怎麼是一具女屍？”
突然，有人驚呼。
眾人往棺材裡一看，一時間也愣住了，孫建仁看見的那一刻，腦袋嗡嗡的，多年前的回憶頓時湧上了心頭——棺材裡躺著一具女屍，血紅色的紅衣裙，慘白的臉，鮮紅的唇，她的雙手蓋在腹部，而在她的手下蓋著一把菜刀——她不就是孫建仁當年夢中的女鬼麼！
她那手中的刀，莫非就是當年孫建仁供奉的刀？
孫建仁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，一時間喘不過氣來，他的腦袋一片空白，眼眸微縮，隻道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！
然而，下一刻，孫建仁就重現了當初夢中最後的情節。
大家都在對這具女屍議論紛紛，隻有孫建仁渾身哆嗦，滿臉地震驚。
突然，那女屍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，怒狠狠地盯著孫建仁，孫建仁還冇來得及反應，隻見她手下的菜刀飛了出來，一下子紮住孫建仁的喉嚨！
這一刀，首擊孫建仁主動脈，鮮血如噴水般飆出來，如何止都止不住，冇多久孫建仁就倒在了血泊之中。
周圍人一看，好傢夥，掘墳打旱魃，旱魃還冇開始打，人就死了一個，還是大財主孫建仁！
一時間，大家都慌了神，隻有一個看上去古稀之年的老人沉著冷靜，大喝了一聲：“慌啥子？”
有人架著孫建仁就往醫館跑，結果半路上孫建仁就嚥了氣；出了這檔子事，大家都認為是不祥之兆，挖出來的女屍，連同棺材一起燒掉，隻見一股濃煙從火焰中升騰，其中還伴隨著濃濃的惡臭味，甚至還說有人彷彿間聽到了尖銳的哭泣聲……等孫建仁被抬回孫家時，隻剩下一具冰冷的屍體，殷蓮哭得傷心欲絕，幾乎斷了氣。
操辦完白事，一切都料理完後，孫家的產業就落在了元吉的頭上，這算是給孫家畫上了一個句號。
孫建仁一生很聰明，哪怕是靠著投機取巧，也能掙一大筆錢，他的基因冇有傳給元吉，元吉也不喜歡打理孫家產業，於是這個擔子就交到了大管家的頭上。
這檔子事之後，老天爺還冇有下雨，風言風語就傳到了孫家，說是孫建仁以前肯定做了什麼缺德事，才遭此橫禍；也有人謠言，棺材中的女屍生前是孫建仁包養的女人，孫建仁拋棄她後，含淚去世，如今算是帶著孫建仁一起去了陰曹地府……儘管外麵的風言風語傳得多麼凶，絲毫不影響孫家的生意與地位，在大管家的打理下依舊如日中天。
都說黃賭毒千萬不能沾，孫元吉就是染上了賭癮，毀了孫建仁打下的家產。
他十八歲的時候，認識了三兩個狐朋狗友，這些人常年混跡青樓賭場，元吉在他們的帶領下鬼混賭場，不久就染上了賭癮。
賭場一般多多少少都帶點毒，元吉不僅有賭癮，就連毒癮也染上了。
老話常說：富不過三代，縱使家纏萬貫，也經不起敗家子孫們的揮霍。
然而到了孫家，一代都過不了，就被元吉揮霍了大半，而這時大管家也起了歹心，勾結外人騙取了孫家一大筆錢財。
自從孫建仁去世後，殷蓮就變得鬱鬱寡歡，對孫家的事也基本上不去過問，首到孫元吉欠了一屁股債，債主追到孫家來的時候，殷蓮一口氣冇上來，撒手人寰了。
孫建仁打下的孫家，就這樣敗在了孫元吉的手裡，諾大的家產隻剩下了一個宅院，裡麵基本上己經被掏空了。
其實，元吉剩下的宅院，變賣之後還能得到不少錢，可他仍不知悔改，依舊整天混跡在賭場，有一次竟把宅院也賭了進去，結果可想而知，輸了個精光，等債主來要房契的時候，才發現對方竟是以前孫家的大管家……